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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观点】鲁朴的蜡染图案

2007-07-24 14:18:50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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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中国美术史,总是从工艺美术开始的,灿烂的中国彩陶文化、青铜文化,在人类文化宝库中,有自己特殊的贡献。
  
  工艺美术与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,渗透到生活各个方面,通常用衣、食、住、行来概括。人民既是艺术创造者,也是艺术享用者(当然宫廷艺术除外,但创造者还是人民),因为中国数千年的历史,多民族的国家,工艺美术品种成千累万,形成了艺术海洋……
  
  谈中国艺术总离不开民族、民间,民族、民间十分笼统,界线不清,但中国美术家有自己习惯的分类;实际上所谓“民族”是指传统的古典艺术,即主要指中国封建社会宫廷艺术。中国长期的封建社会,一批专为宫廷服务的专业艺人。民族,主要是指汉民族。民间则是指劳动人民自己生产、自己享用的艺术,像我国少数兄弟民族多数是属于民间艺术。
  
  蜡染艺术纯粹属于兄弟民族的民间艺术。
  
  鲁朴以数年时间,跋山涉水,深入云贵兄弟民族聚居地方,整理了大量蜡染图案,这本册子所介绍的,仅是极少一部分,可谓沧海一粟。这份人民艺术珍宝,如果不是工艺美术家付出巨大劳动,介绍出来,它将永远埋藏在深山野谷之中,永不为世人所知道,也许经过若干年月之后,由于社会生活变化,这些艺术品也可能绝迹,技艺失传(汉民族现在就不懂这些技术了)。所以这一工作带有抢救性质,作为一个读者,我衷心地向民间艺术的整理者、抢救者、传播者与提倡者,表示感谢与敬意。
  
  我没有做过这方面的调查工作,本是没有发言根据的,只就眼前所看到的这部分资料和作者与读者交换一点自己的看法。首先,艺术上的价值,我以为与宫廷艺术对比来看更容易看清。宫廷艺术是加工较多、更加成熟,特别是图案纹样,它的重要方法是程序化,为程序化所制约,在程序中取得自由与变化。但宫廷的作品有些程序往往变成了公式,统得太死,使其艺术形象变得僵硬,宫廷艺术中的染织、陶瓷、漆器、象牙、景泰蓝以至于书法、绘画(所谓馆阁体的字与院画等等),特别在封建社会末期更是如此。所以我宁可欣赏一块民间蓝印花布,而不喜爱团龙五彩锦缎。相对而言,民间艺术是不够成熟的,有的甚至粗野,但它有清新之气、自由之气、欣欣向荣之气。这也许是审美标准不同,有人爱吃熟透了的果子,我却喜欢吃那些不太熟,有点涩口的。
  
  少数民族所取材的图案多是生活中所习见的动植物,大多是花、鸟、虫、鱼、鸡、兔……生活于亚热带的民族则有象与孔雀等,作品中所反映的思想感情也是歌颂爱情、赞美生活,也是非常朴素的,不像宫廷艺术中夸耀权威题材的龙、凤、狮、虎、“万寿无疆”、“龟鹤延年”等象征性的吉祥图案。不过在民间艺术中有时也多少受些宫廷的影响,如福禄寿、吉庆有余、连生贵子之类象征性吉祥图案比比皆是。少数民族如贵州苗族、云南土族、彝族等,妇女在少女时代即由上一辈教导学习刺绣和蜡染技术,妈妈亲手教,奶奶亲口传。姑娘时穿戴的衣帽,成年时候为爱人精心制作的衣饰,结婚前为自己制作的婚礼盛装,每个姑娘都有一木箱自己的艺术作品,婚礼时就成为一次集中的展览。平时不断地积累作品,田头休息、赶场、跳舞、唱歌的青年集会,则是互相观摩的时机。由于掌握了熟练的技术,又不断观摩借鉴,人们的审美眼光不断提高,加以作者不是为金钱,而是为了爱情和美好的生活,她们全神贯注地从事这种艺术劳动。有这样的社会环境、这样众多的作者,方使蜡染艺术达到极高水平。在绘制艺术上,由于工具的限制,形成了蜡染所独有的特点。空间布局,靠疏密的线与大小点组成形象。由于蜂蜡材料的特点,用笔圆厚而十分流畅,因此完全有别于其它刺绣印染艺术。如汉民族的蓝印花布,虽然色彩是一样的,但由于纸版的特点,边线很多毛边的锐角,与剪纸和刻纸接近。蜡染艺术也由于采用植物色蓝靛为染料,色彩单纯而优雅,如黑白分明的木刻画效果,但色彩单纯并不单调,地色的黑(蓝)与白色的点线,和由点线组成的面,极有变化;留白部分,白的面由于蜡染特点而出现极有变化的裂纹,画面上经常是由黑、白、灰不同层次产生极有变化的调子和丰富的艺术效果,有如中国的乐器,虽然构造简单,但其艺术表现力还是十分细腻而有其它乐器所不能代替的特色。
  
  兄弟民族蜡染,遍布许多地区,以云贵为集中。这本集子的问世一方面是对传统民间艺术的抢救保存,整理与研究还有待更深入一步,今后将为艺术工作者,为广大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精神与物质生活(工艺品具有这两重性)提供丰富“能源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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